「老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管家莫清站在柴房外低声询问正规配资十大排名。
「不太好,大夫说熬不过今晚了。」丫鬟桂枝抹着眼泪,「我去禀告大少爷了,可府上说他还在璇玑阁没回来。」
「二少爷呢?」
「信已经派人送去了,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回来...自从那场争执后,他已经三年没踏进王府了。」
「小姐呢?」
桂枝摇头,「小姐说自己身子不适,让我好好照顾老夫人...」
柴房内,一声微弱的呻吟传来,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与悲凉。莫清叹了口气,「王家百年世家,竟落得老夫人临终无子女相伴...」
01
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王府的厅堂,照亮了那些精美的瓷器和古玩。王府的掌事管家莫清正站在厅中央,向府中的老夫人王谢氏汇报着府中的事务。
「老夫人,大少爷说今日还是不回府用膳了。」莫清低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为难。
坐在太师椅上的王谢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已年近七旬,鬓发如霜,却仍保持着大家闺秀的气度。此刻,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八天了。」她平静地说道,目光却透出一丝忧伤,「他还在璇玑阁那个女人那里?」
莫清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的,老夫人。大少爷说...说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谈。」
「生意...」王谢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柏舟已经四十有三,什么生意需要谈这么久?那个叫施柔的女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我的儿子一连半月不归家?」
一旁侍候的丫鬟桂枝红了眼眶。她服侍老夫人已有二十年,深知老夫人对长子王柏舟的疼爱。自从老爷王鸿远去世后,老夫人就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长子身上,可如今...
「老夫人,您别生气,保重身体要紧。」桂枝上前劝道。
王谢氏点了点头,眼神忽然飘向了厅外的院子。那里有一棵老梅树,是她和亡夫当年亲手栽种的。如今老爷已去多年,梅树却越发枝繁叶茂。
「给二少爷写了信吗?」她忽然问道。
莫清一愣,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老夫人,上个月已经写了三封,但都...都没有回音。」
「继续写。」王谢氏坚定地说,「就说我想见他,不谈其他事,就是想见见他。」
「是,老夫人。」莫清应道,但眼中却流露出几分无奈。自从二少爷王柏洵三年前与家族决裂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王府。那场争执至今让府中上下提起来都心有余悸。
「小姐呢?」王谢氏又问道,「颖儿今日去哪了?」
桂枝上前一步,「小姐说今日要去拜访卢家小姐,说是要商量些诗社的事情,可能要晚些才能回来。」
王谢氏点点头,脸上泛起一丝柔和的微笑。「那孩子倒是喜欢这些风雅之事,随了她父亲。」
说着,她站起身来,桂枝连忙上前扶住她。老夫人近来身子越发不好,走路都有些吃力。
「我去躺一会儿吧。」王谢氏说道,「晚膳不必等大少爷了,你们也早些用饭休息。」
看着老夫人缓缓离去的背影,莫清不禁叹了口气。曾经的王府何等兴盛,如今老夫人却如此孤寂。长子沉迷外室,次子与家族决裂,小女儿虽在府中却也总是外出,难得陪伴。这王府,虽然人丁尚算兴旺,却好似一座华丽的孤岛。
02
璇玑阁坐落在城南最繁华的街区,三层楼阁,朱漆门窗,雕梁画栋,在一众店铺中尤为显眼。阁内琴声悠扬,香气缭绕,是城中名流雅士常去的风月场所。
二楼最大的包间内,王柏舟正搂着一位穿着鲜艳的年轻女子饮酒作乐。这女子便是近来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施柔,原本只是璇玑阁的一名普通歌姬,因得了王柏舟的喜爱,一跃成为了阁中的头牌。
「柏舟哥哥,再喝一杯嘛。」施柔娇笑着,纤纤玉手举起酒杯送到王柏舟面前。
王柏舟已是微醺,脸上泛着红晕,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因保养得宜而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施柔搂得更紧。
「柔儿,你这张口就是'哥哥',我怎么舍得拒绝你?」
施柔嫣然一笑,靠在王柏舟怀中,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那哥哥怎么不把我接到王府去住呢?在那里,我们就可以日日相见了。」
王柏舟的笑容略微僵住,他轻咳一声,「柔儿,这个...王府毕竟是祖宗留下的地方,有些规矩不能破。再说了,你在这璇玑阁不是挺好的吗?我天天都来陪你。」
施柔撅起嘴,一脸不满,「可是我听说,很多大户人家的老爷都会把自己喜欢的姑娘接回府上做妾啊。」
王柏舟摸了摸她的头,「柔儿,你知道的,我母亲身子不好,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等过些日子,我给你在城西买一处宅子,比这璇玑阁还要好。」
施柔眼前一亮,「真的?哥哥不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王柏舟笑道。
正在这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王柏舟喊道。
门开,王府的一个小厮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连忙低下头。
「大少爷,府上来人传话,说...说老夫人身子不适,请您回府一趟。」
王柏舟皱起眉头,「又来?上次不是说她只是小小的风寒吗?不是已经请了大夫看过了?」
小厮不敢抬头,只是低声道:「这次似乎是...是老毛病又犯了,老夫人咳得厉害,连床都起不来了。」
王柏舟叹了口气,看了看依偎在身边的施柔,又看了看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你先回去,就说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回府。」
小厮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施柔立刻靠了过来,「哥哥,你不会真的要走吧?今晚我可是准备了新学的曲子要唱给你听呢。」
王柏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搂住了施柔,「没事,我母亲一向身体硬朗,大概是春日乍暖还寒的,有些不适应罢了。我今晚还是留下来陪你。」
施柔顿时破涕为笑,在王柏舟脸上亲了一口,「哥哥最好了!」
王柏舟笑着回应她,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知道自己作为长子应该回去看望母亲,但每次回府,母亲总会提起让他续弦的事情。自从王夫人过世后,他已经独居多年,实在不想再被家族的规矩束缚。
璇玑阁的灯火通明,笑语盈盈,而此时的王府,却是一片沉寂。
03
王府后院的一间雅致书房内,王柏颖正伏案写着什么。她今年刚满二十,是王谢氏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她长得秀丽端庄,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却也有几分倔强。
「小姐,老夫人派人来问,您今晚要不要去她那里用膳?」丫鬟碧雯站在一旁问道。
王柏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告诉母亲,我今日有诗作未完成,怕是不能前去了。明日一早我再去给她请安。」
碧雯有些为难,「可是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不太好,听说还想与您说说话解闷呢。」
王柏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写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我将这首诗写完,就去看望母亲。」
碧雯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王柏颖一人,她放下笔,长叹一口气,看向窗外的月色。其实她刚才所说的诗作早已完成,只是她不想面对母亲而已。
每次见到母亲,她总会想起三年前那场改变了王府命运的争吵。那天,二哥王柏洵与大哥王柏舟因为家族生意的事情起了争执,继而又牵扯出了很多陈年旧事。最终,二哥愤然离去,扬言再也不踏入王府一步。
而自己...自己当时明明可以劝阻,却只是站在一旁沉默。她知道二哥的性格刚烈,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如今三年过去,二哥果然再未回来过,这让她内心充满了愧疚。
更让她难以面对的是,母亲似乎从未责怪过她的沉默,反而更加疼爱她。这种无言的宽容反而成了她心中最大的负担。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时,碧雯又匆匆走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老夫人突然晕倒了!」
王柏颖一惊,立刻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是刚才老夫人要去花园走走,结果突然就倒下了,现在正送回房中,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大哥呢?有人通知大哥了吗?」
「已经派人去璇玑阁了,但还没有回音。」
王柏颖咬了咬唇,「我这就去看母亲。」
当王柏颖匆匆赶到母亲的院落时,大夫已经在为王谢氏诊脉。老夫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苍老。
「大夫,我母亲怎么样?」王柏颖急切地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老夫人这是积劳成疾,加上年事已高,身子骨大不如前了。我开些药方,你们照着抓药给老夫人服下,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应该能好转。」
王柏颖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后交给了一旁的桂枝。「多谢大夫,烦请大夫多开几副,好让我母亲多服用几日。」
大夫应了一声,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王柏颖走到母亲床前,握住了她的手。「母亲,您感觉如何?」
王谢氏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女儿,脸上泛起一丝笑容。「颖儿,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虚弱,却透着欣慰。
「母亲,您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
王谢氏却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乏了...你大哥呢?他回来了吗?」
王柏颖不忍心说实话,只得安慰道:「大哥应该快回来了,母亲您先休息吧。」
王谢氏点点头,又问:「你二哥...有消息了吗?」
提到二哥,王柏颖的心一阵刺痛。她知道母亲一直牵挂着二哥,可三年来,二哥从未回过一次家,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写过。
「还没有,但我相信二哥总会回来看您的。」
王谢氏苦笑了一下,「希望如此吧...你大哥整日在外,你二哥又不知所踪,就连你也很少来看我...」说着,老夫人的眼中泛起了泪光。
王柏颖内疚地低下头,「母亲,我以后会多来陪您的。」
王谢氏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明白的...只是这王府,越来越冷清了...」
看着母亲落寞的神情,王柏颖心如刀割。她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曾经热闹的家已经变得如此分崩离析。大哥沉迷于外面的花花世界,二哥愤然离家,而自己...自己也总是躲在书房里,很少与母亲相处。
「母亲,您休息吧,我就在这里陪着您。」王柏颖紧握着母亲的手,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多陪伴母亲。
然而,这个夜晚,王柏舟并没有如约返回王府,而王柏颖在母亲床前守到深夜,见母亲睡熟了,才悄悄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04
清晨,王府外一辆简陋的马车缓缓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一身布衣,面容清瘦但神情坚毅。这便是已经离家三年的王家二少爷王柏洵。
他站在王府大门前,神情复杂地望着这个自己曾经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地方。三年前他愤然离去,发誓再也不踏入这个充满虚伪的家族,可如今接到母亲病重的消息,他还是放下了心中的执拗,赶了回来。
「二少爷!」门房认出了他,惊喜地喊道,「您终于回来了!老夫人盼您盼得都快望眼欲穿了!」
王柏洵点点头,「我母亲情况如何?」
「老夫人这两日身子越发不好了,昨晚还晕倒了一次,幸好大夫来得及时...」
不等门房说完,王柏洵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王府。熟悉的建筑,熟悉的花木,一切都似乎没有变化,却又好像全都不同了。
当他急匆匆地赶到母亲的院落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大哥,母亲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在外面花天酒地?」是妹妹王柏颖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你懂什么?我有我的事情要做,难道我整天就该守在母亲身边吗?」王柏舟的声音透着不耐烦。
「你的事情?你是指那个叫施柔的女人吗?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整日泡在璇玑阁不归家,你就不怕辱没了父亲的名声吗?」
「够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母亲不是已经好转了吗?你大惊小怪什么?」
「好转?大夫说母亲需要静养,可她整日操心你的事情,怎么可能好得了!」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王柏洵推门走了进去。屋内的两人同时一愣,王柏颖惊喜地喊道:「二哥!」
王柏舟则是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王柏洵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走到了床前。只见王谢氏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看起来比三年前苍老了许多。
「母亲...」王柏洵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王谢氏缓缓睁开眼睛,当看到站在床前的次子时,眼中顿时泛起了泪光。「洵儿,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王柏洵握住母亲的手,「是我,母亲,我回来了。」
王谢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泪水不住地流下。
「母亲,对不起,这些年我不孝,没有回来看您。」王柏洵声音低沉,充满愧疚。
王谢氏摇了摇头,「你能回来,我已经很满足了...」说着,她又咳嗽起来,看起来十分虚弱。
王柏洵心疼不已,转头看向王柏舟,「母亲的病情到底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王柏舟有些尴尬地避开了弟弟的目光,「大夫说是积劳成疾,需要好好休养...」
「休养?就凭你整天不着家,让母亲为你操心?」王柏洵语气中带着讥讽。
「你!」王柏舟脸色一变,「你离家三年,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眼看两兄弟又要争吵起来,王谢氏虚弱地说道:「够了...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就不能和睦相处吗?」
听到母亲的话,两人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母亲,您先休息,我去和大哥谈谈。」王柏洵说完,示意王柏舟跟他出去。
王柏颖留在母亲身边,看着两个哥哥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担忧。
05
院子里,兄弟俩面对面站着,气氛紧张。
「说吧,母亲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王柏洵直接问道。
王柏舟叹了口气,「大夫说...可能不太乐观。母亲年纪大了,这次又受了风寒,加上旧病复发,恐怕...」
王柏洵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都是因为你!如果你能多陪陪母亲,她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你凭什么指责我?」王柏舟反驳道,「你离家三年,连一封信都不写,母亲天天盼着你回来,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
「我离家是因为什么,你心里清楚!」王柏洵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你暗中挪用家族资产,我会跟你翻脸吗?」
王柏舟脸色一变,「那只是暂时的调动,我后来不是都还上了吗?」
「还上?如果不是我发现得早,及时补上,王家的商号早就垮了!父亲临终前将家业交给你,是看重你作为长子的责任感,可你呢?整日流连花街柳巷,甚至挪用家族资金讨好外室,你对得起父亲吗?」
被戳中痛处,王柏舟恼羞成怒,「够了!你回来不就是为了看母亲吗?看完就走吧,这个家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王柏洵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我不是回来跟你争吵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母亲的健康。我会留下来照顾她,至于你...」他冷冷地看了王柏舟一眼,「如果你真的还有一点孝心,就多回家陪陪母亲,少去那个花楼。」
说完,他转身走回了屋内,留下王柏舟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脸色阴晴不定。
屋内,王柏颖正在喂母亲喝药。看到王柏洵回来,她问道:「二哥,你和大哥谈得怎么样?」
王柏洵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走到床前坐下,接过妹妹手中的碗,「我来吧。」
王谢氏看着儿子,虚弱地笑了笑,「洵儿,你和你大哥又吵架了吗?」
「没有,母亲,您别担心。」王柏洵轻声安慰道,小心翼翼地将药碗举到母亲唇边。
王谢氏顺从地喝下药,然后握住儿子的手,「洵儿,这些年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王柏洵勉强笑了笑,「挺好的,我在城东开了一家小商铺,生意还算稳定。」
「那就好...」王谢氏点点头,「你大哥虽然有些不着调,但他心里还是孝顺的,你别总跟他闹别扭。」
王柏洵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母亲,您先休息吧,我就在这里陪着您。」
王谢氏闭上眼睛,似乎确实累了。没过多久,她就沉沉睡去。
王柏颖看了看二哥,小声问道:「二哥,你真的打算留下来吗?」
王柏洵点点头,「至少要等母亲病情稳定下来。」
「那...大哥那边...」
「不用管他,」王柏洵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他愿意回来最好,不愿意也无所谓。我们兄妹俩好好照顾母亲就行了。」
王柏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两个哥哥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化解的。
夜幕降临,王柏舟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回来陪伴母亲,而是又一次去了璇玑阁。王府内,只有王柏洵和王柏颖守在母亲的床前,看着她在睡梦中时不时皱起的眉头,兄妹俩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06
第二天一早,王柏洵就派人请来了城中最好的大夫重新给母亲诊治。大夫号完脉后,脸色凝重地将王柏洵叫到了一旁。
「二少爷,恕老朽直言,老夫人的病情恐怕比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王柏洵心头一紧,「大夫的意思是...」
「老夫人年事已高,加上这次受了风寒,旧疾复发,如果不精心调养,恐怕...」大夫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柏洵强忍悲痛,「大夫,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救我母亲。」
大夫叹了口气,「我会尽力而为,但老夫人需要绝对的安静和悉心照料。」说着,他开了一副药方,交给王柏洵,「这药需要一日三次,按时服用,切不可间断。」
送走大夫后,王柏洵回到母亲床前,看着她苍老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如果自己这三年没有离家,或许母亲就不会病得这么重...
正在这时,王柏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二哥,不好了,府上的管家说前院来了一群人,是...是璇玑阁的人,说要见大哥。」
「什么?」王柏洵皱起眉头,「现在母亲病重,他们来做什么?」
「不知道,但他们似乎闹得很凶,说是大哥欠了他们的银子...」
王柏洵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又拿家族的钱去那种地方挥霍?」说着,他大步走出了房间,「你留在这里照顾母亲,我去前院看看。」
当王柏洵赶到前院时,只见几个衣着华丽的人正在与府中的管家争执。为首的是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子,看起来应该是璇玑阁的老鸨。
「你们王家大少爷连续半月在我们璇玑阁吃喝,还指名要最贵的酒菜和头牌陪侍,结果现在说没钱付账?哪有这样的道理!」那女子声音尖利,引得府中下人纷纷驻足观望。
王柏洵走上前去,冷冷地说道:「这里是王府,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有什么事情,说清楚就是。」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王柏洵一眼,「你就是王家二少爷吧?久闻大名。你大哥在我们璇玑阁欠了五百两银子的酒水钱和赏钱,说好今日结清,可我们去他说的地方取钱,却发现根本没有这回事。」
王柏洵脸色一沉,「五百两?他哪来这么多钱花?」
「这我可不管,反正是你们王家的事情。今天无论如何,这钱我是要拿到的!」那女子毫不退让。
就在这时,王柏舟回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二弟,这是怎么回事?」他强装镇定地问道。
王柏洵冷笑一声,「你自己做的事,还需要我来解释?」
那女子见王柏舟回来了,立刻走上前去,「王少爷,您该不会是想赖账吧?我们璇玑阁一向与王家交好,您可不能这样对我们啊。」
王柏舟尴尬地干笑两声,「怎么会呢?只是暂时手头紧张,过几日一定结清。」
「过几日?那可不行!」那女子寸步不让,「今天要是拿不到钱,我就只好让全城的人都知道王家大少爷是个赖账的主儿了!」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王柏洵实在忍无可忍,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五百两是吧?拿去!」说着,他将银票扔到那女子面前。
女子赶紧捡起银票,仔细检查后,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二少爷果然爽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领着一众人等离去。
院子里只剩下兄弟二人,气氛顿时凝固。
「你就这么喜欢在外人面前让我难堪?」王柏舟先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怒意。
王柏洵冷冷地看着他,「难堪?你知不知道母亲现在病得有多重?大夫说她可能...可能时日无多了!而你呢?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欠下赌债,你还有没有把这个家放在眼里?」
王柏舟脸色一变,「母亲真的那么严重?」
「你若是真关心,就该多回来看看,而不是听我在这里说!」王柏洵怒道,「现在母亲需要安静休养,你如果还有一点孝心,就收敛一点,别再给家里惹麻烦了!」
王柏舟被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终,他只是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匆匆朝母亲的院落走去。
王柏洵看着哥哥的背影,摇了摇头,心中充满了失望。他不知道这个曾经敬重的兄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现在这样,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母亲的健康。
07
王柏颖站在母亲房间的窗前,看着窗外的梅树发呆。自从二哥回来后,府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母亲的病情不见好转,大哥虽然回来了,但似乎心不在焉,而二哥则整日守在母亲身边,寸步不离。
「颖儿...」床上的王谢氏轻轻呼唤她。
王柏颖连忙转身,走到床前,「母亲,您醒了?需要喝水吗?」
王谢氏摇了摇头,「我想...我想和你聊聊。」
王柏颖坐在床边,握住母亲的手,「母亲,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不...我有些话,一直想对你说。」王谢氏的声音很虚弱,但眼神却很坚定,「你从小就懂事,很少让我和你父亲操心...但有时候,你太懂事了,反而让我们担心。」
王柏颖有些不解,「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王谢氏费力地撑起身子,王柏颖连忙扶住她。「颖儿,你总是把自己藏起来,很少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从你哥哥们争执那天起,你就更加沉默了...」
提到那天,王柏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是三年前的一个雨夜,大哥和二哥因为家族生意的事情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二哥指责大哥挪用家族资产,大哥则辩解说那只是临时周转。争吵最终演变成了人身攻击,二哥愤然离家,而自己...自己只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母亲,我...我那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王柏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愧疚。
王谢氏拍了拍她的手,「我不是在责怪你,孩子。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保持沉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你的想法,你的感受,都很重要。」
王柏颖眼中泛起泪光,「母亲,我一直...一直很自责。如果当初我能劝阻二哥,或许他就不会离家,您也不会因为思念他而日渐憔悴...」
王谢氏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你哥哥们的性格都很倔强,就像你父亲一样。一旦认定了一件事,谁也劝不动。」她停顿了一下,又咳嗽起来。
王柏颖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扶着她慢慢喝下。
「颖儿,答应我一件事好吗?」王谢氏在平静下来后说道。
「母亲请说。」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这个家的完整。你大哥虽然有些荒唐,但他心底是善良的;你二哥刚正不阿,但有时候太过执拗。他们都需要你...需要你这个妹妹来调和。」
王柏颖点点头,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下,「我答应您,母亲。」
「好孩子...」王谢氏欣慰地笑了笑,「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王柏颖帮母亲躺好,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母亲的话在她心中回荡,让她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退缩和沉默,不仅没有帮助到家人,反而可能加深了家庭的裂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争吵声。王柏颖轻轻为母亲掖好被角,然后走出房间,看到两个哥哥又在争执。
「你怎么能把母亲的药方改了?」王柏洵怒视着王柏舟,「大夫明明说了要按照原方服药!」
「我请的是宫中太医,他的医术比那个什么郎中强多了!」王柏舟不甘示弱地反驳,「难道我还能害自己的母亲不成?」
「太医?你确定不是你那个花楼里的什么江湖郎中?」
「你!」王柏舟怒不可遏,「我好心为母亲找更好的大夫,你不感谢也就罢了,竟然还这样污蔑我!」
「够了!」王柏颖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们能不能别再吵了?母亲病得这么重,听到你们吵架会更难过的!」
兄弟俩同时一愣,显然没想到一向沉默的妹妹会突然发火。
「颖儿,我只是...」王柏舟想解释,但被王柏颖打断了。
「大哥,二哥说得对,母亲的药不能随便改。如果你真的请了太医,可以让太医亲自来看看母亲,再决定是否要改药方。」
王柏舟被噎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二哥,」王柏颖又转向王柏洵,「大哥也是关心母亲,只是方式不对。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齐心协力照顾好母亲,而不是在这里争吵。」
王柏洵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情绪,「你说得对,颖儿。」
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兄弟俩都不再争执,各自退了一步。王柏颖心中暗暗感激母亲的开导,让她终于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想法。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和平时刻,一声尖叫从母亲的房间传来。三人心头一震,连忙冲了进去,只见王谢氏的贴身丫鬟桂枝正跪在床前嚎啕大哭。
「老夫人...老夫人不行了...」
08
王谢氏的病情急转直下,大夫被紧急召回,但也只能摇头叹息。「老夫人年事已高,加上积劳成疾,这次又受了风寒,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柏舟听闻此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无论多贵的药材,多名贵的医术,我都愿意尝试!」
大夫摇了摇头,「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老夫人已经耗尽了元气,就算是神仙手段也难以挽回了。」
王柏洵站在一旁,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痛苦。王柏颖则早已泪流满面,但她强忍悲痛,询问道:「大夫,那...母亲还能撑多久?」
「以老夫人现在的情况...恐怕撑不过三天。」大夫叹了口气,「你们做子女的,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送走大夫后,三兄妹站在院子里,一时无言。
「都是我的错...」王柏舟突然开口,声音中满是自责,「如果我多陪陪母亲,她或许就不会病得这么重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王柏洵冷冷地说,但语气中的责备已经少了许多,多了几分无力的悲伤。
王柏颖看了看两位哥哥,轻声说道:「母亲还在,我们应该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而不是在这里互相指责。」
兄弟俩沉默了,都知道妹妹说得对。
「我要去准备一些事情。」王柏舟突然说道,「我想...我想把家里的事务都处理好,这样母亲也能安心。」
王柏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王柏舟转身离去,步履沉重。
「二哥,你还好吗?」王柏颖关切地问道。
王柏洵摇了摇头,「我只是...只是后悔。后悔这三年来没有回来看看母亲,如果我知道她会这么快...」他的声音哽咽了。
王柏颖上前抱住了二哥,「母亲知道你回来了,她一定很开心。」
兄妹俩相拥而泣,为即将失去的亲人感到无比痛苦。
接下来的两天,王柏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开始处理家族的事务。他将所有的账簿都整理出来,与王柏洵一起核对。令王柏洵惊讶的是,这些年来,尽管王柏舟确实挪用过一些家族资金,但他后来都补了回来,而且还有所盈余。
「我以为你早就把家业败光了。」王柏洵坦率地说。
王柏舟苦笑了一下,「我虽然有些荒唐,但还不至于不顾家族。父亲临终前将家业交给我,我怎么能辜负他的信任?」
王柏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些年,璇玑阁那个女人...」
「施柔?」王柏舟叹了口气,「她只是一个借口。自从母亲开始催我续弦后,我就...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族的压力。在璇玑阁,我可以暂时忘记这些烦恼。」
「但你知道,你这样做只会让母亲更加担心。」
「我知道...」王柏舟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恨,「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多陪陪母亲。」
兄弟俩相对无言,多年的隔阂似乎在这一刻有了些许消融。
与此同时,王柏颖则一直守在母亲的床前。尽管王谢氏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但偶尔清醒的时候,她会拉着女儿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一些往事。
「颖儿...你知道吗?你出生的那天...你父亲高兴得...整整喝了三坛酒...」王谢氏虚弱地笑着,「他说...终于有个女儿了...可以陪我说话了...」
王柏颖含泪点头,「父亲真的很爱您,母亲。」
「是啊...我们一起走过了大半辈子...现在,我就要去见他了...」
「母亲,别这么说...」王柏颖哽咽道。
王谢氏轻轻摇了摇头,「生死有命...我已经活得够久了...只是...只是放不下你们兄妹三人...」
「母亲,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的。大哥和二哥已经和好了,他们在一起整理家族的事务。我们会像您希望的那样,和睦相处。」
王谢氏欣慰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她又陷入了昏睡。
第三天清晨,王谢氏的病情再次恶化。大夫摇着头离开了,留下三兄妹守在母亲床前。
「母亲...」王柏舟握着王谢氏的手,泪流满面,「儿子不孝,让您操心了...」
王谢氏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弱地回握了一下儿子的手。
王柏洵站在另一边,同样泪如雨下,「母亲,对不起...这三年来没有回来看您...」
王谢氏的目光移到了次子脸上,眼中满是慈爱。她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示意王柏洵靠近。当他俯下身时,王谢氏用尽全力将两个儿子的手放在了一起。
「和...和好...」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兄弟俩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我们答应您,母亲。」
王谢氏这才露出满足的笑容,然后目光转向了女儿。
「颖儿...」
王柏颖跪在床前,泪水模糊了视线,「母亲,我在这里。」
「好孩子...照顾好...你的哥哥们...」
「我会的,母亲,我答应您。」
王谢氏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那抹满足的微笑。她的胸口微微起伏了几下,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母亲!」三兄妹同时呼喊,但王谢氏已经没有了回应。
就这样,王府的老夫人在一个寒冷的春日,离开了人世。她生前最疼爱的长子在她临终前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她与次子的心结也在最后时刻解开,而她的小女儿也终于学会了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尽管王谢氏的离去给王家带来了无尽的悲痛,但她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这个家庭的重新团结。
09
王谢氏的丧事办得很隆重,城中的名流贵胄几乎都来吊唁。三兄妹并肩站在灵堂前接受吊唁,他们都穿着素白的丧服,神情哀痛却坚强。
送走最后一批吊唁的客人,王柏舟叹了口气,「母亲在世时,很少有这么多人来看她...」
王柏洵冷笑一声,「这些人来的不是为了悼念母亲,而是为了王家的地位和财富。」
王柏颖拉了拉二哥的袖子,「二哥,母亲刚走,咱们别说这些了。」
王柏洵点点头,不再言语。
晚上,三兄妹坐在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园里,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显得格外寂寥。
「我一直以为...母亲会一直在的。」王柏舟突然开口,声音中满是悔恨,「我以为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所以我才...才那么放心地在外面花天酒地。」
「大哥,母亲知道你是爱她的。」王柏颖安慰道,「她临终前还念叨着你小时候的事情。」
王柏舟的眼圈红了,「真的吗?她说了什么?」
「她说您小时候最孝顺,每天都会给她摘一朵花插在头上。」
王柏舟笑了,眼中却流出了泪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母亲还记得。」
「母亲什么都记得。」王柏洵也开口了,「她甚至记得我最喜欢吃的点心,我刚回来那天,她就让厨房做了我爱吃的桂花糕。」
「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那个。」王柏舟笑道,「每次厨房一做,你就会站在门口等,有时候等得都睡着了。」
兄弟俩相视而笑,那些童年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让他们暂时忘记了多年来的隔阂。
「我明天就搬回王府。」王柏洵突然说道。
王柏舟和王柏颖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既然我答应了母亲要和你们和好,那就应该言出必行。」王柏洵解释道,「况且,现在王府需要我们兄妹同心协力。」
王柏舟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些年来,我确实有些懈怠了家族的责任。从今往后,我会更加用心经营家业。」
「大哥,」王柏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施柔姑娘...」
王柏舟摆了摆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母亲在天之灵看着呢,我怎么能再做那些让她伤心的事情?」
王柏颖松了口气,转向二哥,「二哥,你的那家商铺怎么办?」
「我会找人接手。」王柏洵说道,「那只是我用来维持生计的,并不重要。」
三人又聊了很多,从童年的趣事到母亲的点滴关怀,再到未来的打算。不知不觉中,月亮已经升到了高空,洒下一片银辉。
「母亲走了,但我们还在一起。」王柏颖说道,「这大概就是母亲最大的心愿吧。」
兄弟俩都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对逝去亲人的怀念和对未来的期许。
10
王谢氏去世后的第七天,按照习俗,家人要为死者送行,寓意着亡魂将启程前往另一个世界。这一天,王府上下都穿着素服,庄严肃穆。
「母亲,儿女们来为您送行了...」王柏舟站在母亲的遗像前,声音哽咽。
王柏洵和王柏颖站在他的两侧,同样泪眼婆娑。过去的一周里,他们一直在为母亲守灵,每个人都瘦了一圈。
「母亲,您放心走吧,我们会好好的。」王柏洵说道,声音低沉却坚定。
「是啊,母亲,您不用担心我们。」王柏颖擦了擦眼泪,「我们会像您希望的那样,和睦相处,好好生活。」
送行仪式庄严而简单,当最后一炷香燃尽时,三兄妹相视一眼,都知道,从今以后,他们将真正地长大,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送行结束后,王柏舟叫来了管家莫清,「母亲一直住在主院,现在...」他停顿了一下,似乎难以说出那个事实,「现在主院空下来了,我想把她的东西都好好收起来,作为纪念。」
莫清点点头,「老夫人的东西我们会妥善安排的。只是...」他犹豫了一下。
「有什么事尽管说。」
「老夫人生前最后住的地方不是主院,而是...而是后院的柴房。」莫清低声说道。
「什么?」三兄妹同时惊讶地问道。
莫清解释说:「老夫人病重后,大夫说她需要安静休养,但主院靠近前门,总是有些嘈杂。老夫人就提出搬到后院的柴房去住。那里虽然简陋,但很安静,而且...而且能看到老爷生前种的那棵梅树。」
三兄妹面面相觑,都没想到母亲最后的日子竟是在柴房度过的。
「我要去看看。」王柏洵立刻说道,兄妹俩也紧随其后。
当他们来到后院的柴房时,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柴房虽然简陋,但被收拾得很干净。一张简单的木床,一个小桌子,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已经泛黄的画,画的是一家五口的合影。
「这是...父亲画的那幅全家福。」王柏颖认出来,声音颤抖,「母亲一直把它挂在主院的卧室里。」
王柏舟走到床前,看到床头放着一本书。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本日记。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谢氏日记,始于丈夫离世之日。」
「这是母亲的日记...」王柏舟轻声说道,手中的册子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三人小心翼翼地坐下,开始翻阅这本日记。从第一页开始,记录的都是母亲对父亲的思念,以及对子女的关爱。
「今日是柏舟的生辰,他没有回家。我让厨房做了他爱吃的蒸饺,自己吃了几个,剩下的分给了下人们。柏舟啊,你现在在哪里?可还记得今天是你的生辰?」王柏舟读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不已。
「柏洵已经三年没回家了。我派人去打听他的消息,说是在城东开了家小店,生活还算不错。我很想去看看他,但怕他还在生气,不愿见我。柏洵啊,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母亲都支持你,只是希望你能偶尔回来看看我...」王柏洵读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颖儿最近很少回家,听说是跟着一个诗社到处游玩。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朋友和兴趣,这是好事。只是家里越来越冷清,有时候一整天都没有人来和我说话...」王柏颖读完这段,泪水模糊了视线。
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已经变得歪歪扭扭,显然是在病重时写的。
「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只希望临终前能见到我的三个孩子。柏舟虽然有些荒唐,但心地善良;柏洵固执己见,但正直无私;颖儿聪明懂事,却常常把心事藏在心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他们能够和睦相处,互相扶持...」
读到这里,三兄妹已经泣不成声。他们从未想过,母亲在孤独中度过了最后的日子,却依然牵挂着他们每一个人。
「我们辜负了母亲...」王柏舟痛苦地说道。
「不,」王柏颖擦了擦眼泪,「母亲最后见到了我们三个人,她走得很安详,这是她最大的心愿。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实现她的另一个心愿——和睦相处,好好生活。」
王柏洵点点头,「颖儿说得对。母亲已经走了,我们与其沉浸在悔恨中,不如好好活下去,这才是对她最好的告慰。」
三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他们知道,从今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母亲虽然离去,但她的爱和期望将永远伴随着他们。
「我不明白,」王柏颖站在柴房中央,手中紧握着母亲的日记本,眼中满是困惑与悲痛,「母亲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主院那么宽敞舒适,她却选择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度过最后的时光...」
王柏舟沉默地看着窗外那棵梅树,无言以对。
王柏洵走到墙角,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抚过地板上的一道痕迹。「你们看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这里有血迹...已经干涸了,但很明显...」
兄妹俩顿时僵住了。
「这不可能是...」王柏颖的声音颤抖着。
「会不会是母亲的病情其实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王柏舟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王柏洵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11
王柏洵的发现让三兄妹如坠冰窟。干涸的血迹虽然已经变成深褐色,但依然清晰可见。
「我们需要问清楚。」王柏洵站起身,声音坚定,「母亲的病情可能比我们知道的要严重得多。」
王柏舟点点头,立刻喊来了管家莫清和母亲的贴身丫鬟桂枝。当他们看到三兄妹严肃的表情时,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请问老夫人搬到柴房住是什么时候的事?」王柏洵直截了当地问道。
桂枝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是...是老夫人病情加重后的第三天。那天她突然说想搬到后院来,说是这里更安静。」
「那这血迹是怎么回事?」王柏洵指着地板上的痕迹。
桂枝和莫清同时变了脸色,相视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说实话!」王柏舟突然厉声喝道,「这是我母亲的事情,我们有权知道!」
桂枝跪了下来,泪流满面,「是...是老夫人病得太厉害了,常常咳血。有一次咳得特别厉害,血就落在了地上...我们想清理干净,但老夫人不让,说怕打扰她休息...」
「咳血?」王柏颖惊讶地问,「大夫不是说母亲只是受了风寒,加上年纪大了所以才会...」
「大夫确实这么说,但...」莫清迟疑了一下,「但老夫人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她患的是肺痨,已经有段时间了,只是一直瞒着大家。」
「肺痨?!」三兄妹同时惊呼。肺痨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疾病,几乎无药可救,而且有传染的风险。
「老夫人不想让少爷小姐们担心,所以一直没说。她搬到柴房来,也是怕传染给府中的其他人。」桂枝哽咽着说。
王柏颖捂住嘴巴,泪水夺眶而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会选择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度过最后的时光——不是因为安静,而是为了保护家人。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实情?如果早知道母亲病得这么重,我们可以...」王柏舟的声音哽咽了。
「老夫人说,」莫清叹了口气,「她不想成为大家的负担。她说少爷小姐们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病耽误了你们。」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入三兄妹的心脏。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母亲是多么地无私,甚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的还是如何不给他们添麻烦。
「那...那些来看望母亲的大夫们,难道都没有发现吗?」王柏洵质问道。
莫清低下头,「老夫人嘱咐过我们,不要在少爷小姐们面前提起她咳血的事情。至于大夫...大夫其实早就诊断出来了,但老夫人让他们只说是普通的风寒。」
「所以,」王柏颖声音颤抖,「母亲一直都知道自己可能...可能时日无多?」
桂枝点点头,泪如雨下,「老夫人很坚强,即使咳得肺都要碎了,也不肯呻吟一声,就怕被人发现。只有晚上没人的时候,她才会...才会偷偷地哭。」
这个真相像一记重锤,击碎了三兄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他们的母亲,一个柔弱的老妇人,竟然独自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只因为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
「走吧,」王柏舟站起身,声音低沉,「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显得异常落寞。
王柏洵没有说话,只是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痛苦与懊悔。片刻后,他也默默地离开了。
只剩下王柏颖还站在原地,她缓缓走到母亲曾经躺过的床边,轻轻抚摸着那粗糙的被褥。想象着母亲孤独地躺在这里,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却依然牵挂着他们每一个人,她的心如刀绞。
「母亲...」她轻声呼唤,仿佛母亲还在这里,能听到她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得太晚了...」
12
接下来的几天,三兄妹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王柏舟整日闭门不出,据下人说,常常能听到他在房中啜泣的声音。王柏洵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王柏颖则时常独自一人坐在母亲的柴房里,翻看着那本日记,泪流不止。
第五天清晨,王柏洵突然召集兄妹二人来到书房。
「我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什么事?」王柏舟问道,这些天的打击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我想把母亲生前住过的柴房改造成一个祠堂,专门用来祭奠母亲。」王柏洵说道,「那里虽然简陋,但对母亲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王柏颖点点头,「我赞成。那里能看到父亲种的梅树,母亲一定会喜欢。」
「不仅如此,」王柏洵继续说道,「我还想设立一个专门的基金,用来救助那些患肺痨的贫困百姓。就以母亲的名义。」
王柏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个好主意。我会拿出一部分家族资产注入这个基金,确保它能长期运作下去。」
「我也有个想法,」王柏颖说道,「母亲生前很喜欢诗词歌赋,我想组织一个诗社,邀请城中的才女一起创作一些歌颂母爱的作品,然后结集成册,广为流传。这样,母亲的精神就能影响更多的人。」
兄弟俩都表示赞同。就这样,三兄妹开始各自行动起来,将悲痛转化为实际行动,以此来纪念他们敬爱的母亲。
王柏洵亲自监督柴房的改造工程。他没有将其彻底改变,而是保留了原有的布局,只是加固了墙壁和屋顶,使其更加坚固耐久。原本母亲睡过的床被保留下来,旁边放置了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母亲的遗像和一些她生前最喜欢的物品。窗户被稍微扩大,使得院中的梅树能够更加清晰地映入室内。
「母亲生前喜欢安静,」王柏洵对前来参观的兄妹说道,「所以我没有太多改动,只是让这里变得更加舒适一些。」
王柏舟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做得很好,二弟。母亲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
与此同时,王柏舟开始着手设立「王谢氏慈善基金」。他不仅投入了大量的家族资产,还亲自拜访了城中的一些富商和官员,邀请他们共同参与这一慈善事业。让他惊喜的是,很多人都慷慨解囊,使得这个基金的规模远超预期。
「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响应,」王柏舟在一次家庭会议上说道,「看来母亲在世时积下的阴德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母亲一向乐善好施,」王柏颖说道,「我记得小时候,每逢年节,她都会派人送食物和衣物给城中的贫困家庭。只是她从不张扬,所以我们都不太清楚。」
王柏颖的诗社也进展顺利。她邀请了城中多位才女加入,定期举行雅集,创作歌颂母爱的诗词。不久后,第一本诗集《慈母颂》问世,引起了广泛的共鸣。许多人读后感动落泪,纷纷表示要更加珍惜与母亲相处的时光。
就在三兄妹忙于各自的纪念项目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璇玑阁的头牌施柔突然登门拜访。
「大少爷,施姑娘来了,说有要事相商。」管家莫清有些为难地通报。
王柏舟皱起眉头,「我现在不想见她。就说我不在家。」
「可是...施姑娘说,她有关于老夫人的事情要告诉您。」
听到这里,王柏舟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让她进来吧。」
很快,施柔被带到了会客厅。与往日浓妆艳抹、光彩照人的形象不同,今天的她素面朝天,一身素衣,看起来格外朴素。
「柏舟...王少爷,」施柔有些拘谨地行了一礼,「冒昧打扰,实在是有要事相告。」
王柏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听说你有关于我母亲的事情要告诉我?」
施柔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这是老夫人生前写给您的。大概是在她病重那段时间,有一天一个小厮送到璇玑阁来,说是老夫人嘱咐,等她百日之后再交给您。但我...我觉得您应该早点看到。」
王柏舟接过信,手微微颤抖。信封上确实是母亲的笔迹,写着「百日后交予柏舟」。
「你...你看过里面的内容吗?」他警惕地问道。
施柔摇摇头,「我不敢。那是老夫人的私信,我怎么会冒犯?」说着,她欠了欠身,「我该走了。」
王柏舟没有挽留,只是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待施柔走后,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柏舟吾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娘已经离开人世百日。希望你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为娘知道你一直对我的催婚感到压力,所以才会常常躲在外面不肯回家。但你可知道,为娘催你续弦,并非是为了家族传宗接代,而是担心你一个人孤单。自从你夫人过世后,你虽然表面上洒脱,但为娘知道你心里其实很痛苦。
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孤独终老。找个人相伴,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不管是谁,只要你喜欢,为娘都会支持你的选择。即便是那个叫施柔的姑娘,如果她真心对你好,为娘也不会反对。
生命有限,莫要辜负了真情。为娘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与你们的父亲相伴一生,恩爱不渝。希望你也能找到这样的幸福。
爱你的母亲谢氏留笔」
读完信的王柏舟泪流满面。他从未想过,母亲对自己的了解竟然如此透彻。她不仅看穿了他躲避续弦的真正原因,还愿意接受任何能让他幸福的人,哪怕是一个风尘女子。
他匆匆擦干眼泪,立刻派人去璇玑阁寻找施柔,却被告知她已经离开了那里,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13
王柏颖的诗社越来越有名,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才女加入。一天,她在整理投稿作品时,发现了一首署名「柔荑」的诗:
「忆昔同欢处,如今各一方。不知何日再相见,但愿人长久。」
诗虽简短,却透露出深深的思念之情。王柏颖被这首诗打动,决定将其收入下一期的诗集中。就在她准备将稿子送去印刷时,王柏舟突然来访。
「颖儿,我有事想请你帮忙。」王柏舟的表情有些急切。
「大哥请说。」
「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王柏舟递给她一幅画像,「这是施柔的画像。她突然从璇玑阁消失了,我问遍了城中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她的消息。」
王柏颖接过画像,有些惊讶地看着哥哥,「大哥,你为什么要找她?」
王柏舟叹了口气,将母亲的信拿给妹妹看。王柏颖读完后,眼中含泪,「原来母亲早就...」
「是啊,」王柏舟苦笑道,「可惜我现在才明白。施柔将信交给我后就消失了,我想找她当面道歉,告诉她我的心意。」
王柏颖思索了一下,「大哥,你先别急。我的诗社有很多才女,她们的消息都很灵通。我会帮你打听的。」
「谢谢你,颖儿。」王柏舟感激地说。
就在兄妹俩说话时,王柏洵匆匆走了进来,「你们在聊什么?看起来很严肃。」
王柏颖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二哥。王柏洵听完,陷入了沉思。
「二哥,你不会反对吧?」王柏颖有些担忧地问道。
王柏洵摇了摇头,「母亲的心愿是希望我们幸福,无论大哥选择谁,只要是真心相爱,我都不会反对。」
王柏舟感动地看着弟弟,「洵儿,谢谢你的理解。」
「不必谢我,」王柏洵淡淡地说,「这是母亲的心愿,我只是尊重而已。」
就这样,三兄妹开始各自行动起来,寻找施柔的下落。王柏颖通过诗社的渠道打听,王柏洵则动用商业上的关系网络,而王柏舟更是亲自走访了城中每一个可能的地方。
一个月后,他们终于有了线索:一位诗社的才女提到,她在城南的一个小村庄看到过一个非常像施柔的女子,正在一户普通人家的院子里洗衣服。
得知这个消息,王柏舟立刻动身前往。当他来到那个小村庄时,确实找到了施柔。她住在一个简陋的草屋里,过着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柏舟...」施柔看到他,又惊又喜,「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找了你一个月,」王柏舟说道,「为什么要离开?」
施柔低下头,「我觉得...我觉得自己不配再出现在你面前。你母亲刚走,我应该给你和你的家人一些空间。」
「可是我需要你,」王柏舟真诚地说,「母亲的信让我明白,她希望我能找到真正的幸福。而你,施柔,你就是我的幸福。」
施柔的眼中泛起泪光,「可是...可是我只是一个...」
「不要再说了,」王柏舟打断她,「无论你是谁,来自哪里,只要你愿意,我想请你回到我身边,正式成为我的妻子。」
施柔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
「千真万确,」王柏舟握住她的手,「我已经和我的弟弟妹妹商量过了,他们都支持我的决定。」
施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扑入王柏舟的怀中,泣不成声。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王柏舟的一时欢愉,从未奢望能够得到他的真心。现在,这个梦想竟然成真了。
「对了,」王柏舟突然想起什么,「你是不是写诗投稿给我妹妹的诗社了?署名『柔荑』?」
施柔点点头,有些羞涩,「我没想到你会注意到...」
「颖儿很喜欢你的诗,已经收入下一期的诗集了。」王柏舟笑道,「看来你很有才华嘛。」
「那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施柔的脸微微泛红。
当王柏舟带着施柔回到王府时,王柏洵和王柏颖都在门口迎接。看到兄妹俩热情的欢迎,施柔感动得热泪盈眶。
「欢迎回家,施柔姐姐。」王柏颖上前拉住她的手,亲切地说道。
王柏洵虽然没有说话,但微微点头示意,已经表明了他的接纳。
施柔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能接纳我。我会好好照顾柏舟,不辜负老夫人的期望。」
就这样,施柔正式成为了王府的一员。她的加入,为这个曾经冷清的大宅带来了新的活力。
14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是王谢氏去世后的一周年。这一天,三兄妹和施柔一起来到了改造成祠堂的柴房,为母亲举行祭祀。
王柏舟恭敬地点上三炷香,插入香炉中,然后对着母亲的遗像深深鞠躬,「母亲,儿子来看您了。这一年来,我按照您的嘱咐,认真经营家业,家族的生意蒸蒸日上。我和施柔已经正式成婚,她是个好女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施柔也上前行礼,「婆婆,媳妇遗憾未能亲自侍奉您膝下,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柏舟,让他不再孤单。」
王柏洵走上前来,同样点香行礼,「母亲,儿子这一年过得很充实。我不仅回到了家族,还重新掌管了一部分生意。您生前最牵挂的慈善基金也运作得很好,已经救助了上百名肺痨患者。您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最后是王柏颖,她轻轻点上香,眼中含泪,「母亲,女儿很想念您。我的诗社现在已经成为城中最有名的文学团体了,我们编撰的《慈母颂》已经印了三版,感动了无数读者。大家都说,母爱是世间最伟大的情感,我想您一定会同意的。」
祭祀结束后,四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着那棵已经开始结果的梅树,心中充满了感慨。
「记得小时候,父亲常常抱着我坐在这棵树下讲故事,」王柏舟回忆道,「而母亲则坐在一旁绣花,时不时抬头看我们一眼,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我记得,」王柏洵说道,「有一次我爬上去摘梅子,结果摔了下来,把胳膊摔断了。母亲急得直哭,守了我一整晚。」
「我记得母亲最喜欢梅花的香气,」王柏颖说道,「每年梅花盛开的季节,她都要我陪她来这里赏花,说梅花的清香能让人心静。」
施柔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回忆,感受着这个家庭浓厚的亲情。虽然她没有机会认识王谢氏,但通过这些故事,她仿佛能够看到一位慈爱的母亲形象。
「其实,」王柏颖突然说道,「我一直有个想法,想把母亲的故事写下来,不仅仅是她的慈爱和坚强,还有她对我们的深深期望。这样,即使再过很多年,人们依然能够记得她,被她的精神所感动。」
「这是个好主意,」王柏舟赞同道,「我们可以一起来写,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记忆和感受。」
「我虽然没有机会认识婆婆,」施柔说道,「但我可以帮忙整理和修改文稿。」
王柏洵点点头,「我们应该做这件事。母亲的一生,值得被记住。」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这个项目。每个人都贡献出自己的记忆和感悟,描绘出王谢氏的一生:她如何在丈夫去世后独自支撑起整个家族,如何在子女之间扮演调和者的角色,以及如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牵挂着每一个亲人。
这本名为《柴房里的老夫人》的回忆录很快完成了。它不仅记录了王谢氏的生平事迹,还包含了三兄妹对母亲的思念和感悟。最令人感动的部分,是王谢氏在柴房中度过的最后时光。尽管身患重病,她依然选择独自承受,不愿给子女增添负担。
回忆录出版后,引起了广泛的共鸣。许多读者被王谢氏的母爱和牺牲精神所感动,纷纷表示要更加珍惜与亲人相处的时光。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一年多了,」王柏洵在一次家庭聚会上说道,「但通过这本回忆录,她的精神依然活在人们心中。」
「是啊,」王柏颖附和道,「虽然我们没能在母亲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但至少现在,我们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她的伟大。」
王柏舟举起酒杯,「敬我们的母亲,愿她在天堂安息。」
其他三人也举起酒杯,共同致敬这位用生命诠释了无私母爱的伟大女性。
15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家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王柏舟和施柔的婚姻幸福美满,第二年就迎来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取名王承恩,意为承载恩泽。王柏洵也在家族的支持下,与一位商户的女儿喜结连理,成立了自己的小家庭。而王柏颖则通过诗社结识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学者,两人志同道合,很快便订下了婚约。
王府再次热闹起来,充满了孩子的笑声和欢声笑语。每逢家庭聚会,他们都会来到那个改造成祠堂的柴房,向母亲汇报家中的喜事,仿佛她依然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们。
一天,王柏颖带着未婚夫卢学士来到柴房,为母亲介绍这位未来的女婿。
「母亲,这是卢景明,是城中很有名的学者,也是一位优秀的诗人。我们在诗社认识的,他对我很好,您一定会喜欢他的。」
卢景明恭敬地向王谢氏的遗像鞠躬,「岳母大人在上,学生卢景明叩见。虽未曾谋面,但听颖儿常常提起您的慈爱和智慧,学生心中无限敬仰。今日冒昧前来拜见,望您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百年好合。」
行礼完毕,卢景明环顾四周,注意到墙上挂着的那幅已经泛黄的全家福,「这就是岳父大人画的那幅画吗?我听颖儿说过很多次了。」
王柏颖点点头,「是啊,父亲画技很好,这幅画画得栩栩如生。」
卢景明走近细看,突然发现画中还有一个他并不熟悉的人物,「这位是...?」
「那是我二哥,王柏洵。」王柏颖解释道。
卢景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看这幅画中,老夫人站在中间,左右分别是大少爷和二少爷,而您则站在母亲身前。一家五口,画面温馨和谐。」
「是啊,那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很幸福。」王柏颖有些感伤地说道。
「您别难过,」卢景明安慰她,「现在不也很好吗?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您也即将成家。我相信老夫人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切,一定会很欣慰的。」
王柏颖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你说得对。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们都幸福。现在,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离开柴房时,卢景明若有所思地说:「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能让人感到平静和温暖。」
王柏颖微笑道:「那是母亲的爱。即使她已经离开了,她的爱依然留在这里,守护着我们。」
16
王承恩满周岁的那天,全家人欢聚一堂,举行了盛大的庆典。按照传统,家人们在孩子面前摆放各种物品,看他第一个拿起什么,以此预测他未来的志向。
「快看,承恩拿起了书!」王柏颖惊喜地喊道。
果然,小家伙摇摇晃晃地走向摆满物品的桌子,毫不犹豫地拿起了一本书,然后咯咯笑着。
「看来将来是个读书人啊。」王柏洵笑道。
王柏舟和施柔相视而笑,脸上满是骄傲。「要是母亲还在,看到承恩这么聪明,一定会很高兴。」王柏舟感慨道。
「婆婆一定在天上看着呢。」施柔柔声说道。她虽然没有机会见到王谢氏,但通过家人的描述和那本回忆录,她对这位慈祥的老人有了深刻的了解。
庆典结束后,王柏舟抱着儿子来到柴房,向母亲介绍这个新的家庭成员。
「母亲,这是我的儿子王承恩。他今天满周岁了,您猜怎么着?他最先拿起的是书呢!看来以后要走读书的路子了。」王柏舟骄傲地说道,然后又有些伤感,「可惜您没能见到他...他长得很像您年轻时的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小承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突然指着墙上的全家福,咿咿呀呀地叫着。
「是啊,那是你的祖母,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王柏舟柔声对儿子说道,「等你长大了,我会告诉你更多关于她的故事。」
就在这时,王柏颖和王柏洵也来到了柴房。
「大哥,承恩还没睡吗?」王柏颖问道。
「他似乎很喜欢这里,」王柏舟笑道,「一到这儿就特别安静,还特别喜欢看那幅画。」
「这孩子真聪明,」王柏洵摸了摸侄子的小脑袋,「一岁就知道来给祖母请安了。」
三兄妹相视而笑,彼此心照不宣。他们都知道,母亲的精神依然存在于这个家庭中,影响着每一个人,包括这个刚满周岁的小家伙。
当晚,王柏舟做了一个梦。梦中,母亲站在那棵梅树下,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欣慰和祝福。
醒来后,王柏舟告诉了施柔这个梦。
「这是好事啊,」施柔说道,「说明婆婆对我们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王柏舟点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正是因为母亲的牺牲和付出,才有了今天家庭的和睦与幸福。
「明天,我要带承恩去看看那棵梅树。」王柏舟说道,「我想告诉他,那是他的曾祖父栽种的,而他的祖母最喜欢在树下歇息。」
「好啊,」施柔柔声道,「承恩应该了解家族的历史和传统。」
第二天,当王柏舟抱着儿子站在梅树下时,一阵微风吹过,树上的几片梅花瓣轻轻飘落,恰好落在小承恩的手心里。孩子咯咯笑着,对这份来自大自然的礼物感到无比欣喜。
王柏舟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母亲就在身边,用她特有的方式,向这个新生命表达祝福。
「看,承恩,这是你祖母送给你的礼物。」王柏舟轻声对儿子说道,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感动。
17
五年后的一个春日,王府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自称是王谢氏的远房亲戚,特地从千里之外赶来拜访。
「我与谢氏是同族,只是早年分家各自谋生。」老者说道,「前些日子偶然读到了《柴房里的老夫人》这本书,才知道她已经离世多年。我心中惋惜,特地前来祭拜。」
王柏舟热情地接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亲自带他参观了改造成祠堂的柴房。
「谢氏一生贤淑,是我族中的骄傲。」老者站在王谢氏的遗像前,眼中含泪,「看到你们这样孝顺,将她的事迹记录下来,广为流传,我心中甚慰。」
「老先生过奖了,」王柏舟谦虚地说,「母亲的恩情无以为报,我们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尽一点微薄之力罢了。」
老者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那幅全家福上,「这幅画保存得很好,想必对你们意义非凡。」
「是的,」王柏舟点头道,「这是我父亲亲手所画,是我们全家唯一的一张合影。母亲生前最珍视这幅画,无论搬到哪里,都会带着它。」
老者走近细看,突然笑了起来,「画工确实不错,栩栩如生。你们兄妹三人小时候的样子,与现在倒有几分相似。」
「老先生好眼力,」王柏洵也笑道,「我们经常拿着这幅画回忆童年的趣事。」
老者又看了看柴房的陈设,赞叹道:「你们将这里改造得既保留了原貌,又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很是用心。」
「母亲生前最后的日子是在这里度过的,」王柏颖解释道,「我们想尽可能地保留她生活过的痕迹,让她的精神永远留在这个家中。」
老者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谢氏祖传的玉佩,原本是要送给她的。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就由你们替她收下吧。」
王柏舟恭敬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温润的白玉,上面雕刻着一朵梅花。「这玉佩...」
「是谢氏出嫁时带走的传家之物,」老者解释道,「后来家道中落,许多宝物都散失了,唯有这块玉佩一直流传下来。我想,它应该回到谢氏的身边。」
三兄妹感动不已,决定将这块玉佩放在母亲的遗像前,象征着她与祖先的联结。
老者在王府住了几天,与三兄妹分享了许多关于谢氏家族的往事和传统。这些故事让他们对母亲的背景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过去的窗口。
离别之际,老者对三兄妹说:「谢氏一生坎坷,但她的付出没有白费。看到你们兄妹如此和睦,家族事业蒸蒸日上,我想她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
「谢谢您远道而来,」王柏舟诚恳地说,「您带来的不仅是那块玉佩,更是与母亲连接的一段过往。」
老者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踏上了归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三兄妹心中充满了感慨。母亲的离去,不仅没有让家族分崩离析,反而因为对她的共同思念,让所有人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当天晚上,王柏舟做了一个梦。梦中,母亲年轻美丽,站在梅树下,手中握着那块玉佩,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她看着远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王柏舟看到了父亲的身影,正向她走来。两人相视而笑,然后手牵着手,渐渐消失在梅花飞舞的春风中。
醒来后,王柏舟将这个梦告诉了兄妹俩。
「这是好事,」王柏颖说道,眼中含泪,「说明父亲和母亲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是啊,」王柏洵也点头道,「他们一定过得很幸福。」
三人相视而笑,心中充满了温暖。他们知道,无论天堂与人间相隔多远,爱永远是最坚固的纽带,连接着生者与逝者,过去与未来。
18
十年后,王家已经发展成为城中最具影响力的家族之一。王柏舟的儿子王承恩已经十一岁,聪明伶俐,是家族的骄傲。王柏洵也有了一双儿女,而王柏颖与丈夫卢景明育有一女,取名卢婉,今年九岁,与表哥王承恩最为亲近。
这一天,是王谢氏去世十五周年的忌日。全家人依照惯例,聚集在柴房祠堂,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
「母亲,十五年了,」王柏舟站在母亲的遗像前,声音低沉而坚定,「您的教诲我们铭记在心。家族事业蒸蒸日上,您的孙辈们也都健康成长。尤其是承恩,今年在童子试中名列前茅,先生说他很有前途。」
「岳母大人,」卢景明也上前行礼,「您的女儿颖儿已经成为城中最有名的女诗人,她创立的诗社已经培养了许多优秀的才女。我们的女儿婉儿也很有文学天赋,这大概是遗传了您的基因。」
小辈们也一一上前行礼,向这位素未谋面的祖母表达敬意。
王承恩和卢婉是最后上前的。他们不仅是表兄妹,还是最好的朋友。两人一起读书,一起玩耍,感情非常深厚。
「祖母,」王承恩恭敬地行礼,「我最近在读《论语》,先生说我理解得很好。我知道您生前最重视家族的和睦,我一定会和表妹们友好相处,永远不让家族分裂。」
「曾祖母,」卢婉也甜甜地说道,「我最近学会了一首新诗,是母亲教我的。这首诗是赞美您的,我想念给您听。」说着,她清了清嗓子,用稚嫩却清亮的声音吟诵道:
「慈母如梅,坚韧芬芳。纵使风霜,依旧绽放。子孙满堂,思念绵长。精神永存,馨香流芳。」
众人听了都很感动,尤其是王柏颖,眼中含泪,为女儿的懂事和才华感到骄傲。
祭祀结束后,大家来到院中,围坐在那棵已经长得十分高大的梅树下,享用丰盛的家宴。这已经成为了王家的传统,每年的这一天,全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共同缅怀那位在柴房里默默奉献的老夫人。
席间,王承恩突然问道:「父亲,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曾祖母会住在柴房里?那不是很简陋吗?」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王柏舟看了看弟妹,然后轻声解释道:「承恩,这是一个既悲伤又伟大的故事。你的曾祖母患了肺痨,一种会传染的疾病。为了不让家人被传染,她主动搬到了柴房住。而我们...我们当时并不知情,以为她只是喜欢那里的安静。」
「那...那你们知道后,为什么不带她去看大夫呢?」王承恩继续追问。
王柏舟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当我们知道真相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这是我们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看到父亲难过的样子,王承恩不再追问,但他的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饭后,王承恩悄悄拉着卢婉来到了柴房。
「婉儿,我有个想法,」他神秘地说道,「我想为曾祖母做些什么,不仅仅是每年的祭祀。」
「什么想法?」卢婉好奇地问。
「我想写一本书,记录曾祖母的故事,不仅是那本《柴房里的老夫人》中提到的,还有更多我们从长辈那里听到的。这样,即使再过很多年,后代们也能记得她的故事。」
卢婉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太好了!我可以帮你一起写,我们可以采访所有认识曾祖母的人,收集他们的回忆。」
「对,就这么办!」王承恩兴奋地说,「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行动起来。」
就这样,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柴房里密谋着,准备用自己的方式,延续那位伟大老夫人的精神。他们虽然未曾谋面,却通过长辈的讲述和那本回忆录,对她产生了深深的敬意和爱戴。
而在柴房的墙上,那幅全家福依然完好无损,见证着时光的流转和家族的传承。王谢氏的慈祥笑容,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守护着她深爱的家人,无论是已经离世的,还是正在成长的。
19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去了十年。王承恩已经成为了一名颇有声望的学者,二十一岁便中了举人,现在正在为即将到来的会试做准备。卢婉也出落成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她继承了母亲的文学天赋,十八岁就出版了自己的诗集,在文人圈中颇有名气。
这一年的春天,王承恩和卢婉完成了他们多年前就开始筹划的项目——《王府世家》,这是一本详细记录王家三代人故事的家族史。书中不仅有对王谢氏的深情回忆,还有对整个家族兴衰的客观叙述,以及对家族价值观和传统的思考。
书稿完成的那天,正好是王谢氏去世二十五周年的忌日。全家人聚集在柴房祠堂,为老夫人上香祭拜。
「曾祖母,」王承恩恭敬地行礼,「您的曾孙今天为您带来了一份特殊的礼物。」说着,他将精心装帧的《王府世家》原稿放在了供桌上。
「这是我和婉儿花了十年时间完成的家族史,里面详细记录了您的生平事迹,以及您对家族的深远影响。我们采访了所有认识您的人,收集了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希望通过这本书,后人能够永远记住您的慈爱和牺牲。」
卢婉也上前一步,「曾祖母,这本书即将出版,我们相信它会感动更多的人,让您的精神代代相传。」
长辈们听了都很感动,尤其是三兄妹,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心中充满了骄傲和欣慰。
「你们做得很好,」王柏舟赞许道,「这比我们当年写的《柴房里的老夫人》要全面得多。你们的用心和坚持,是对先祖最好的纪念。」
「是啊,」王柏洵也点头道,「看到你们如此重视家族的历史和传统,我很欣慰。这正是你们曾祖母最希望看到的。」
「母亲若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们感到骄傲。」王柏颖眼中含泪,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祭祀结束后,家人们在院子里的梅树下聚餐。这棵由王鸿远亲手栽种的梅树,如今已经成为了王府的象征,见证了家族的兴衰荣辱。
酒过三巡,王柏舟突然提议:「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们不如每人说说对母亲的一个回忆,或者她对自己的影响,好吗?」
大家都表示赞同。王柏舟首先开口:「我记得母亲最后对我说的话是『和好』,她拉着我和二弟的手,让我们和好如初。当时我并不完全理解她的用意,以为只是一个临终的心愿。但后来我才明白,她是希望整个家族能够和睦相处,共同发展。这些年来,我一直以此为座右铭,无论在家族事务还是生意上,都尽量协调各方利益,避免冲突。」
王柏洵接着说:「母亲一直很支持我的决定,即使是我离家的那三年,她也从未责怪过我。她教会了我宽容的真谛——理解他人,包容差异。这对我后来处理家族事务有很大帮助。」
「母亲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是『有时候保持沉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王柏颖回忆道,「她希望我能够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这句话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让我从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孩成长为一个能够影响他人的诗人。」
卢景明也分享了自己的感受:「虽然我未能亲眼见到岳母大人,但通过颖儿和两位大舅的描述,我对她的敬仰与日俱增。她的智慧和坚强,影响了整个家族的价值观,也间接影响了我。」
轮到年轻一代时,王承恩深情地说:「曾祖母去世时我还没有出生,但我从小就听父亲讲她的故事。她在柴房中度过最后时光的选择,让我深刻理解了无私的含义。为了写《王府世家》,我采访了许多认识她的人,每个人都说她是一位非常慈爱和坚强的女性。这让我明白,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拥有多少财富或权力,而在于能够给他人带来多少温暖和力量。」
卢婉则说:「我和表哥一样,也没能见到曾祖母,但她的故事伴随我成长。尤其是那个关于她为了不传染给家人,主动搬到柴房住的决定,每次想起都让我泪流满面。这种无私的爱和牺牲精神,是我写诗的源泉,也是我为人处世的准则。」
听着晚辈们的发言,三兄妹相视而笑,眼中满是欣慰。他们知道,母亲的精神已经通过他们传递给了下一代,并将继续影响家族的未来。
夜深了,家人们各自回房休息。王柏舟独自一人来到柴房,在母亲的遗像前静坐。
「母亲,」他轻声说道,「您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五年了,但您的爱和教诲从未离开。您看,家族如今兴旺发达,子孙满堂,这一切都是因为您当年的无私牺牲和谆谆教导。」
他抬头看着那幅全家福,继续说道:「我经常想,如果您还在,会对现在的王家感到满意吗?我希望您会的。我们兄妹和睦相处,晚辈们也都很优秀。我唯一的遗憾是,您没能看到这一切...」
说到这里,王柏舟的声音哽咽了。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那些与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
突然,他感到一阵微风拂过脸庞,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气。睁开眼,他惊讶地发现窗外的梅树上,一朵迟开的梅花正在绽放,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王柏舟微笑起来,他知道,这是母亲在用她特有的方式,告诉他她很满意,很幸福。
「谢谢您,母亲,」他轻声说道,「谢谢您给了我们这么美好的家。」
20
又是十年过去,王府已经成为城中公认的名门望族,不仅家业兴旺,还以文化传承和慈善事业著称。王谢氏创立的慈善基金会已经救助了上千名肺痨患者,而《王府世家》一书也成为了研究家族传承的典范,被许多学者引用和研究。
王承恩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官员,娶妻生子,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卢婉也嫁给了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这一年,是王谢氏去世三十五周年。按照惯例,全家人聚集在柴房祠堂,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如今参加祭祀的已经有四代人,从年近八旬的王柏舟,到刚会走路的曾孙辈,场面既庄重又温馨。
祭祀完毕,王柏舟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环顾四周,看着这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
「今天,」他的声音虽然苍老却依然洪亮,「我要宣布一个决定。我准备将柴房祠堂正式命名为『谢氏祠』,并立碑为记,使之成为我们王家永远的精神象征。」
众人都表示赞同,尤其是年轻一代,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王谢氏,但通过家族的传说和那本《王府世家》,对这位伟大的先祖充满了敬意。
「还有,」王柏舟继续说道,「我想在城南建立一所免费的医馆,专门治疗肺痨等传染病。医馆取名『谢氏堂』,以纪念我的母亲。当年如果有这样的医馆,或许她就不会...」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王柏洵上前扶住兄长的手臂,「大哥说得对,这是对母亲最好的纪念。我会负责筹建这所医馆,确保它能够帮助到更多的患者。」
王柏颖也表示支持,「我会联系诗社的朋友们,为医馆募集资金和药材。母亲生前最痛苦的就是无法得到有效的治疗,我们不能让更多的人重复她的悲剧。」
年轻一代也纷纷表态,愿意出力出资,支持这项有意义的事业。
就这样,在王谢氏去世三十五周年之际,家族决定将她的精神转化为实际行动,不仅立碑铭记,还要通过慈善事业,让更多的人受益。
碑文由王承恩亲自撰写,简洁而有力:
「谢氏祠为纪念先祖王谢氏一位在柴房中默默奉献的伟大母亲她的爱超越生死她的精神永存王府」
立碑仪式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举行。全家人穿着整齐的礼服,围绕在柴房前的空地上。当碑文被揭开时,阳光恰好照射在上面,使得那些金色的字迹熠熠生辉。
王柏舟站在碑前,泪流满面。三十五年了,母亲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地存在于他的记忆中。他记得母亲临终前握住他和弟弟的手,轻声说出「和好」那两个字的情景;记得发现母亲原来患的是肺痨,而不是简单的风寒时的心痛;记得读到母亲日记中那些思念和牵挂的字句时的懊悔...
「母亲,」他在心中默默地说,「您看,我们做到了。家族和睦,事业兴旺,子孙满堂。我们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立碑仪式后,全家人在梅树下合影留念。这是第二幅家族合影,与当年王鸿远画的那幅全家福遥相呼应。只不过,这次的主角已经从五个人变成了几十个人,家族的枝繁叶茂,正是对先祖最好的告慰。
晚上,王柏舟独自一人来到柴房,坐在母亲的遗像前。这么多年来,每当他面临重大决定或心情低落时,都会来到这里,仿佛母亲还在,能够给他指引和安慰。
「母亲,」他轻声说道,「我已经老了,可能不久后就要去见您和父亲了。但请您放心,王家会继续繁荣下去。您的精神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家族成员的心中,成为我们永远的指引。」
他抬头看着墙上的全家福,那上面年轻的母亲正微笑着看着他。突然,他仿佛听到了一声轻柔的呼唤,「柏舟...」
王柏舟愣住了,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定是我太疲惫了,」他自言自语道,「出现幻听了。」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那声呼唤再次响起,「柏舟,吾儿...」
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带着熟悉的慈爱和温柔。王柏舟震惊地抬头,竟然看到母亲的遗像似乎在微微发光,而那张慈祥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母...母亲?」王柏舟颤抖着问道。
没有回答,只有一阵轻风从窗外吹进,带来淡淡的梅花香气。窗外的梅树在月光下摇曳,仿佛在轻轻舞蹈。
王柏舟明白了,这是母亲在用她特有的方式,告诉他她一直都在,一直都看着他们,为他们感到骄傲。
「我明白了,母亲,」他微笑着说道,「您一直都没有离开,您的爱和智慧永远与我们同在。」
从那天起,每当王柏舟来到柴房,都会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温暖和平静,仿佛母亲就在身边,默默地守护着他和整个家族。
这就是爱的力量,它超越了生死,跨越了时间,成为永恒。
而那个曾经在柴房里孤独离世的老夫人,她的精神和爱,如同那棵梅树一样,在岁月的长河中愈发茂盛,开出最美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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